铭贤基金始末谈

铭贤基金始末谈

武士彬

山西铭贤学校曾是一所拥有小学、中学、大学和工农实验基地的文教事业团体。提起铭贤，人们都说那是由美国人出钱，孔祥熙出名所办的学校。其实不少人为铭贤的办学经费做过很大的贡献，这要从铭贤基金谈起。

最初，于1907年在太谷南关成立的铭贤是一所小学；随后，以东关杨家庄的孟家花园为校址，先扩充为4年制中学，后发展为设有工、农、商选科的完全中学。三十年代时期，高中同学每周须在工厂实习翻砂、农具制造、改良织布，或到农场实验作物改良、畜牧、园艺等劳动课两个下午：选商科的要学会计、商业知识和珠算各门。时至抗战前1年，停办了商科，改设了一个乡村服务部。学平教会的做法，搞过乡村建设运动。此外，还一度办过大学预科，曾与太原艺术专门学校合并，打算办成能象美国欧柏林大学那样的大学校。在此期间，所有铭贤这些事业的经费，全靠来自美国欧柏林大学同学会的捐款和他们所募基金75万美圆的利息，常年可以提供美金4万元，约合法币12万元以上。当时，如此一笔经费在山西使用，可以说是相当充裕的。

及至抗战发生，学校南迁，于1940年在四川金堂正式增设了3年制的农工专科，后来又改为4年制的学院。但是由于在办学知道思想上发生的矛盾，美方提供的经费，仍仅限以前给中学的那点美金；再加战争年代，后方物价上涨，维持一个包括小学、中学、学院的摊子，庞大的开支，经费大感拮据。影响所及，不仅有的员工不能安心工作，连学校高级负责人校长贾炎生和教务长吴克明也先后离校，到重庆中央银行和财政部盐务局任职会去了。董事长孔祥熙改命校友杨蔚博士接任校长职务，杨校长提出经费来源需要有保证的条件。孔因创办铭贤博得美名，人称“中国财神”，但一向并未为铭贤直接花过钱，美国人早已对此心怀不满，他们不赞成把铭贤办成“实业型”的大学，在经费上与孔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。现在既要保证经费来源，就势必另劈蹊径，乃有倡导铭贤基金募捐之议。孔祥熙授意曾任铭贤司库，时任校董和山西裕华银行总经理的校友武渭清，通过当时社会名流杜月笙、王正延、钱新之、刘鸿生、肖振瀛、潘昌猷、傅汝霖等人发起为铭贤学校展开大规模募捐基金的活动。结果不仅孔属财政部系统和中央银行系统的捐助成绩可观，其它各界的募集款项也不少。抗战后期，四川物价飞涨，公教人员生活清苦，以铭贤一所新办的学院，居然罗致到像前宝钧教授（解放后的华东纺织学院院长）、吴友三教授（解放后的沈阳农学院院长）、朱宝教授（解放后的无锡轻工业学院院长）和史少华教授（现天津大学校长）等知名学者、专家到校任教，这是与当时铭贤的教学设备良好，研究实验条件优越，和生活环境安定分不开的。归根到底，也是由于办学经费来源多有了一层保证的关系。

那次，在重庆的铭贤募捐活动，究竟得到多少捐款的数字未得其详，但山西裕华银行有“铭贤基金”和“铭贤学院”专户的设立。校友侯同生专责司帐，经营保管上有一套办法。今虽事过境迁，但非湮没无存，蛛丝马迹还是有余绪可寻的。当时，为了保存基金币值，据说曾以1000万元投资与川江盐船业合作，办了一家叫做裕国保险公司的企业，经营盐运保险业务。孔祥熙派他的老部下，做过盐务总办的张绣文任总经理，以校友李耀功任协理（后离职），由代表铭贤基金的武渭清任常务董事，并以吴克明、贾炎生分任董事长和监察人。胜利后，因该公司经营不善，铭贤基金的股份宣告退出。同时，又另以500万元与中国实业银行、山西裕华银行盒子1000万元，办了一家经营川盐运销业务的大有盐号。孔祥熙派段祺瑞的女婿，当时任中国实业银行总经理的奚伦为董事长。以他的老部下，做过盐务会办的马泰钧任总经理。以代表铭贤基金的武渭清任常务董事，并以校方杨蔚、武星三、刘复之分任董事和监察人。我那时候，这在重庆交通银行总管理处工作，分工主办盐业、投资、调研，写过“四川的盐业”报告；之前，有过在上海银行系统大业盐号的工作经历，孔认为我对盐业内行，给我一个经理名义，要我到大有盐号来工作。

盐在国民党时期属国家专卖物资。为了保证税收，规定运商须按承运额向国民党预先垫缴税金，到岸照本计息，核给相当利润，是稳赚没赔的生意。“大有”单凭1000万元资本是领不到多少盐的。所以铭贤基金又以股东垫款方式，按定期计息垫入数千万元。抗战胜利后，“大有”总号迁到上海，除以重庆为分号继续营运川盐外，又在武汉、长沙、天津、连云港等处设立飞机场，加办长芦和淮盐。记得一次预缴盐税高达72亿余元，不仅铭贤基金抵垫不起，连山西裕华银行也无能无力。结果是和中国银行合作，直到解放之后清理为止。大有盐号与铭贤学校之间，除有铭贤基金投资的东伙关系外，还有1948年在成都设立“韵初奖学金”的经过（韵初是马泰钧的别字，他在大有以字行名）。解放以后，大有盐号以官僚资本关系清理结束。占大有股份半数的铭贤基金也都归还了人民。

在铭贤募集基金过程中，孔祥熙曾在美国人面前夸口说要捐资美金150万元，意思是指中国的铭贤基金要比美国的多一倍。结果他分文未掏，只将一笔数目可观的美金公债顶数。听说以后他又要回去了。山西裕华银行还有一个叫做“远东学院”的帐户，是孔祥熙为美国欧柏林大学捐款设立的专户。传闻欧柏林方面在孔死后，曾多次向孔令侃提出落实捐款的事，小孔环顾左右，只说可为该校捐建一座亭子。美国人认为这等于是说了一句笑话。时令事隔40余年，回首铭贤基金的这番经历来，不也是场喧嚣一时的笑话吗？！